总有一场细雨在清明

  发布时间:2018-10-17 20:26 栏目:教师文章 作者: 绍兴市柯桥区平水镇中心小学 点击量:5020   【公开】

清明下雨了,真真应了“清明时节雨纷纷”,只是雨势甚大。于是,便没有在这一天去公墓与祖茔,只在家中简单遥祭。近些年来,每至清明前后,除了家中供祀先祖,是必定要去一下公墓与祖茔的。公墓里埋着祖父,祖茔则埋着张家历代先祖。说是历代,其实也只剩了十七世至二十一世的四五座罢了。每每到得祖茔之地,父亲必是要骄傲地以手划圈:“原先这里全是我们张家的祖坟,很多很多!”然后又会默然一番。

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很是晴暖,便起个念头,要去公墓与祖茔祭拜。吃过中饭,搜寻出一些果品,便要去。父亲说不必了,清明之前,他已和大伯去祭扫过了,几座祖坟也已除却杂草,整顿精神。见我执意,又说叫上祖母一起去。因着清明雨大,几家都没去。

祖母年事已高,却很是体面,近来身体也康健,竟不用搀。自然,我们是不放心的,走在一旁,虚扶一把。

下了公墓,车行四五里地便是祖茔之地了。现今这一处已是旁人租下的花木种植基地了,尤以高大桂花、玉兰见多。大约是为了方便运输花木,基地中间新浇筑了一条水泥路,可以并排开两辆小车,路的那端是大道,这一端则是直通到了曾祖父的坟头。

下了车,父亲笑着说:“哦,还好今天有车,要是像扫墓那天从家中走到这里,真是要吃不消了。”

父亲母亲俱是这样,有点什么事从不肯烦扰我们,家中两辆车,难得坐过几回,总说现在满七十了,坐公交不花钱,开车费油费精力,还累他们提心吊胆。

“怎么不来喊我帮忙啊?”我的语气中不免带了些嗔怪。记忆中,还未离家去外地求学的日子里,快到清明了,我是必定被叫去一同扫墓的,年少的我不懂父亲那时候的高兴。在农村,若去祖坟地时有男孩,被称为“米袋头”,喻意自然是告慰先祖,家中已有传代之人。我那时爬上高高的一座座的祖坟去拔除杂草,再把父亲用锄头挖来的新翻的黄土淋到坟头上去,最后再压上一点鹿鸣黄纸,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只是在上面往下望时,无端地觉得父亲很高兴:“我们祖坟的黄土淋得最好了,高耸耸的!”

“你大伯那天都快要哭了!”二姨在一旁也说笑起来。

“啊!怎么回事啊?”我更是不解了。

“他腿不好!走了那么远的路,到这里,然后又要掘土,又要除草,还要爬坟头,七十多的人了,哪里吃得消!”顿了一顿,父亲又解释道,“你们都要忙工作的。”

我有些闷闷的,这是大人们一贯的说辞了。自从我们这些小辈开始忙工作,忙自己的小家庭后,每年的扫墓总不见大人们使唤我们,最多在做完这件隆重的事之后知会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像已惯了,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多走一点路都会痛到想哭的时候。

“你爹也快要爬不上去了。”祖母缓缓插嘴道。

父亲是个高挺的汉子,一米八十多,二百斤左右,年轻时虎虎生风的。现在七十了,因身高体重,也是不耐久行了的。我看了一眼父亲,想象着那一天,俱是一般魁梧的哥俩儿在这儿锄荒理秽,一边说着“乏力了乏力了”,一边呼哧呼哧弯腰躬背,爬高就低,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些伤怀来。

大伯的那句痛得想哭了,父亲未必不曾提到。只是他们都不会在我们面前说,大约也只会在先祖面前告一番饶了。

俟至带去的纸银锭渐渐燃成灰白,熄了最后一丁星火,我们几人又在每座祖坟前拜上几下,便离开了。

回家路上,忽然想起父亲以前提及的尚在蹒跚学步时第一次到祖茔之地送丧的事,那样小的父亲与他的兄弟姐妹们转眼却俱已白了发须。穿梭于这六七十年间的清明的雨该飘零过多少回他们渐渐坚强到不再流泪哀恸的心魂,或为先人的离去,或为时光的消逝,或为祖茔的渐小,或为自祖父起再不能归葬此地……即便艳阳如今日,细雨必已漫至心间。

(原作者:张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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